我给山嫂 压轿子

    春山哥弟兄四个，老二叫青山、老三叫秋山、老四叫银山。他们家就住在县城东南大山脚下的桃园村。春山哥的父母养活四个儿子日子过的很艰难，如果不是屋后那一片竹林能做一些竹器拉倒县城卖掉，再把钱买一些吃的、穿的，那日子就更难了。

    春山哥已经二十二岁了，按刚颁布的新婚姻法定的年龄(儿歌唱的是:男二十，女十八，他俩结婚正合法。)他也超过两年了。但是，青山哥每天忙的也顾及不了自己的大事，砍竹、破蔑、编竹筐、牛笼嘴、竹扫帚，春山哥的手艺巧，编的精细，卖的也快。

    我最喜欢春山哥给我做的竹水枪了，一节竹筒，前节疤上钻一小孔，后边用一竹棍绑上皮塞子，吸进一竹筒水，使劲一推细细的水柱能射向十几米之外，很好玩！

    山上有家山户，闺女已经十八九岁了，家里人也看中了春山哥，经媒婆说合，相亲、走礼，“好”的日子也定了，就催着老大办事，你老大不办，下边的弟兄再急也不能办啊！

    春山哥是我爸的干儿子，他十岁时因得肠梗阻差一点要命，是我爸治好了他的病，病愈后，老俩口非要我爸认下这个干儿子，以后十几年来往不断，当然这次办喜事，我爸也是跑前忙后的。

    “好”的日子就选在十月初六，前两天亲戚邻居就忙了起来，在农村办喜事，可真是个大事。建国初期的1956年农村的生活还很贫穷。一般农家办喜事是杀不起猪的，但是，这喜事也要办得热闹啊！请客吃酒的主菜就是炸油馍、炸莲菜、炸绿豆面丸子，喜酒也就是那红薯干白酒。

    结婚当天一大早，一顶四人大轿就停在了春山哥家，敲锣打鼓吹响器的也都到齐。去接新娘的轿子是不能空的，一定要坐进一个男孩，可以给新娘带来喜庆、福运的男孩，也叫压轿孩，大人们都让我担当次快事，我何乐而不为呢？

    去新娘家的路程虽然都是岗坡路，确是不太远，我在轿中“忽闪、忽闪”还没坐过瘾就到了新娘家。

    压轿子真是个美差呀！人家县太爷才坐八抬大轿啦！我能坐四人轿子也知足得意啊！

    抬轿子的管事说：“我们可是没有你得劲！我们这四个抬轿子的也有说法，这头轿是扬眉吐气、二轿是不敢放屁、三轿是面对轿壁、末轿是一天多走二十里地啊！”

    轿子抬到新娘家堂屋门口，我就从轿子里面出来了，新娘子叫葛花，端庄腼腆，穿一身花衣服坐在里间，磨蹭很长时间就是不上轿。春山哥给我说，来时忘拿盖头红布啦，新娘子不走，已经让人去集上买了，可是等红盖头布买回来，她还是哭哭啼啼不上轿，姑嫂几人劝说，她才慢悠悠坐在轿内，这时“嗵”“嗵”“嗵”三眼铁铳震耳欲聋，起轿子回程了。

    过了山岗，路过李庄，村里人拉了几条长板凳摆在路中间，不让队伍过去，锣鼓、响起吹奏了两遍，又撒了两包花喜糖，村中十几个老老少少非要掀起轿帘要看看新媳妇的模样，和我们一起来接亲的张婶说：“新媳妇在家哭闹那叫哭轿、表示不忍离开娘家，姑嫂们劝她叫劝轿、这李庄人拦阻不让走，叫拦轿，都是咱这里的规矩呀！人家闺女养活十几年，能那么容易就让你接走吗？”

    耽搁了大半天才回到家，放炮、拜天地、拜二老、又热闹半天，其实，大人们早就急着喝喜酒，小孩子们也慌张着拾炮坐桌吃菜呢！二哥青山纠集了很多半大孩子在一起嘀咕，我过去他们就不说了，好象有天大的秘密。老爸给我说你这个压轿孩，今晚还要给你春山嫂压新床呢！闹洞房三天可没有大小啊！

    吃过晚饭，人们趁着酒劲开始闹洞房，有人拿来根蔴绳，把小俩口面对面绑在了一起，十几个半大孩子压在他们身上，搂着、抱着、摸着，直到把下面的俩人哭叫起来，才改换下一个节目。但是，闹的再厉害，受害者也不能生气啊。成了家的、没有成家的年青人把对性的渴求与人类原始的欲望一古恼儿都倾泻在闹洞房的习俗上，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也接受了一次性启蒙的教育。

    好不容易熬到客走人散，新郎、新娘也被折腾的筋疲力尽，我与另一个男孩一起睡在花床上，小俩口刚睡下还没有灭灯，又从床底下、大衣柜中钻出了三个大孩子，几只手伸进他俩个的被窝内，又抓又捏，直到春山哥抽出一根竹竿打得他们叫唤，才跑出屋去。我们俩压床的小孩白天热闹的太困倦，昏沉沉躺下便睡着了。后半夜的什么事全然不知道。睡梦中好象新媳妇哭叫的很厉害，春山哥还一直劝慰她。早晨我起床看到床前的陶瓦尿盆粉碎了，地上还有一片血迹。公婆正在劝说山嫂吃饭。

    大树下，大人们正在笑谈后半夜的事，原来，山嫂家中人少，她在家都当个男孩使唤，什么活都要干。结婚头一夜，便给春山哥撒个娇，非要春山哥抱着她洒尿，刚抱在床边，五六条凉水柱射中他俩个光身子，这一惊吓，春山哥松了手，山嫂屁股砸在瓦盆上，那细皮嫩肉伤了两个口，怎么不哭叫呢！

    二哥青山早就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春山哥正在找他呢！

                                                2008-1-30于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