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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大嫂

时间:2015-06-09   作者:卢腾  【转载】   来自于:福建日报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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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鸣、犬吠、猪哼,古老谐趣的山村晨曲,将我从睡梦中催醒……


    起身下楼,看到后岗嫂在灶间忙活的身影,往事历历在目:当年,我当工作队队员,进山与群众“三共同”(同住、同吃、同劳动),和一位同伴就住在这楼上。后岗嫂的丈夫是生产小队长,她又开朗好客,我们当然选她家当驻点户。后岗嫂娘家后岗村,按山里人的习惯,呼她后岗人,我们也随之称呼她后岗嫂。后岗嫂是个勤快的山村主妇,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听到楼下传来“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不一会,柴草的青烟,薯米饭的香味,相继飘上楼来了。她身边一个板凳高的孩子,嘟嘟囔囔地缠着;身后背着的那个幼儿,正歪着小脑瓜在襁褓中熟睡;她挨在灶边,一手操笊篱、一手动瓢舀;寒冬的早上,她胯下夹的那个篾火笼,随着她左挪右移的碎步,在轻轻地来回转。这形象,多像乡间戏班的武旦,背插靠旗、腿跨战马、手舞缨枪,在专注投入地表演。还有,她脑后那乌黑发亮的发髻,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其实,她没年长我几岁,那时,大约只有二十五六岁吧!红扑扑的脸颊,还焕发着青春的光彩,要是梳两条长辫,该多漂亮啊!住几天后,彼此交谈亲热了,我不经意间提起这事。她笑微微地说,这是山村的习俗,新媳妇过门后,梳个髻子,表明她有婆家了;再说,山里的女人不仅要操劳家务,还要干农活,留了长辫子,缠缠绊绊地碍事呀!经她一说,我才明白,闽东山村女人的发髻,是责任和负担的象征!


    这些年,后岗嫂多次托人邀我来做客,我不想给她老人家添麻烦,都没应邀。昨天下午,她孙儿找到我家,执意要我进山,我只好动身。年轻人热情健谈,路上,他告诉我,他父亲和叔叔姑姑们都在城里上班,阿公去世后,大家都想接阿婆到城里安度晚年,但阿婆谁家都不长住,没住几天,就嚷着要回山里来。


    进村时,天色已晚,后岗嫂笑嘻嘻地将我迎进门,赶忙摆上酒菜,又招呼孙儿和身边的外甥一起陪我吃。桌上的农家菜和野味,我已久未尝到了,一看,就来了酒兴。喝过半碗米酒,我问后岗嫂,咋不到孩子们身边享清福,城里住不惯吗?她摇摇头,笑着告诉我,山里人住城里是有些不习惯,但她不常住城里,不全是这原因。她人住城里心还在山里。村里的老人们都这样想,只要他们不离开这山里的热土、热窝,田园就不会荒芜,村庄就不会废弃。她说:“我们是磨芯,儿孙们是磨盘,我们守在山里,逢年过节,他们都会赶回来,围着我们转”。这时,一直边吃边听我俩说话的孙儿,端起酒碗向她敬酒,说:“阿婆,感谢你们,替我们守住家园,让我们学的本领,才有地方发挥!”她外孙也相随着向她敬酒,说:“外婆,你常说,山头是宝,山林是财,我们回来创业后,才真正明白你说的话!”在席间的交谈中,我知道,这表兄弟俩,都是省城农林大学毕业,过去的寒暑假里,都常回来看望她老人家,对这里山水气候十分熟悉,一毕业,不用考察,他俩就结伴回到这祖地来创办生态农业园。被他俩敬了酒,后岗嫂布满皱纹的脸庞,在灯光下,笑得像开放的山菊花一样灿烂……


    初春的清晨,阳光明媚,灶间亮堂。后岗嫂见我来到灶间,问:“昨晚睡得好吗?”我笑呵呵地应:“睡得香哪!一梦醒来,过了48年呀!”昨晚,我睡在当年“三共同”住的楼上房,自然有许多感触。后岗嫂也笑吟吟地说:“是呀,日子过得真快呀!转眼间,今天,我孙儿外孙都有你当年这岁数了;那时,他们父母,一个背在身上,一个缠在身边,你还记得吗?”我笑着点点头。这时,我没见到昨晚那两个小青年,她告诉我,他们早去园区忙活了。


    早饭后,后岗嫂领我去看他们的园区,路上,她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园区的发展情况,不时说到无公害茶园、搭棚避雨栽培山区葡萄、晚熟龙眼带等新名词。我一旁暗暗惊叹,一个识字不多的山村老大嫂,竟也融入了现代农业的新潮流!春风,轻轻拂动她额前的银丝白发;春光,朗朗照耀她脑后的银盘发髻;她步履健朗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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