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韩专家谈抵御MERS 控制传染源 隔离是关键

    隔离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措施。医护人员在参与治疗的时候，一定要做好自身防护，因为大部分传染病的扩散是从医院内部开始的。其次，信息透明、疫情公开也是非常重要的。这能防止很多人在不知情、无防备的情况下再度被传染，也有助于消除公众的恐慌。

    从12年前爆发的SARS，到近几年出现的MERS（中东呼吸综合征），跨物种传染病对人类生命的威胁在不断增加。近日，MERS疫情蔓延令韩国深受打击。韩国MERS疫情蔓延给我们留下了怎样的启示？

    2015年5月4日，韩国一名68岁男性金某从中东回国后出现发烧、咳嗽等症状。5月15日，他前往韩国京畿道P医院就诊未出现好转。经4次转院后，5月20日，金某被确诊感染MERS。截至6月8日，韩国MERS隔离对象增至2508人，确诊患者为87人，已有6人死亡。

    6月7日，南方周末记者专访了致力于研究中东呼吸综合征病毒的中国军事科学院病毒感染与免疫学研究员陈忠斌博士与韩国医生协会重大传染病应对委员会委员长李在甲教授。

    它比SARS更为致命

    南方周末：何为MERS？

    陈忠斌：MERS是一种新呼吸道传染疾病，主要在中东地区流行。在2012年9月，这种病毒首次在沙特阿拉伯出现，后来扩散到中东（10国），非洲（2国），欧洲（8国），北美（1国），亚洲（4国）的25个国家。虽然其传播范围广，但中东以外的其它国家几乎都为输入型病例，大多是因为国民曾经前往中东地区旅游或者工作后回国而扩散传染的，包括此次韩国出现MERS的原因也同样如此。

    它的病原体主要是来自骆驼，由骆驼传播给人。人有可能吸入了患病骆驼的飞沫或者分泌物而被感染。人与人之间的传播主要是通过飞沫，也包括近距离接触传染。

    南方周末：它与SARS有什么异同？

    陈忠斌：它与SARS就像是表兄弟，都属于高致病性冠状病毒。它们都会引发严重的呼吸道感染，引起发烧、咳嗽、肺炎、肾衰竭等症状，甚至于死亡。从死亡率来看，MERS要（比SARS）更致命。截至6月3日，全世界MERS确诊病例为1179人，有442人死亡，死亡率高达37.5%，SARS仅为10%左右。但是SARS的传染性却比MERS强，它存在“超级传染”，会导致一个社区成百上千人地感染。

    MERS现在还没有那么强的传播力，一般认为它的二代传染率仅为5%左右。

    南方周末：MERS为什么会从中东传到韩国？

    陈忠斌：当今世界，人员往来频繁，交流合作密切。坐飞机十多个小时就可以从中东飞到北京或者首尔。另外，各个国家的检疫和防控机制也不可能做到铁板一块。只要有这两方面因素存在，就有可能从中东把这个病例传到其它任何国家。所以在现代社会，要把一种传染性病毒控制在一个地区几乎难以做到。

    如何有效预防MERS

    南方周末：如何有效地预防和控制MERS？

    李在甲：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治疗它的特效药和疫苗。因此，控制它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控制病毒的传播。此次韩国出现第一例病例时，由于误判，韩当局没有迅速采取隔离措施，导致首名输入性患者金某迅速地将病毒传染给家属和医护人员，引起了第二代医院内感染。医护人员被传染直接导致了医院医疗功能瘫痪。后来，将病人转到其他医院时，也没有做好隔离措施引起了第三代感染。

    目前，韩国已经采取了严格的隔离措施，尽最大努力将传染源全部控制在医院内部，同时也希望尽量减轻社会恐慌。从自我防范角度讲，建议大家出门戴口罩，勤洗手，不要接触带有病原体的动物和人，不要喝未经消毒的动物的乳汁。

    南方周末：目前MERS患者可能被治愈吗？

    李在甲：虽然它的致死率很高，但是还是有治愈的可能性。例如，通过使用一些通用的抗病毒药物（包括干扰素）来抑制病毒。目前，韩国已有两例治愈病例。

    另外，该病毒致死率高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患病者老年人居多。目前，韩国患者的平均年龄是54.9岁，死亡者中有44%的人患有癌症或糖尿病。免疫力较低的人群患MERS后的死亡率是普通患者的4倍，年轻的被感染者和身体素质较好的患者被治愈率相对较高。

    南方周末：此次韩国MERS疫情的蔓延对中国有什么启示？

    李在甲：这次韩国在应对MERS带来的危机方面有很多不足。

    首先，在治疗任何一例传染性疾病的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隔离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措施。医护人员在参与治疗的时候，一定要做好自身防护，因为大部分传染病的扩散是从医院内部开始的。另外，当被隔离人数增加时，医院一定要严格管控。

    其次，信息透明、疫情公开也是非常重要的。这能防止很多人在不知情、无防备的情况下再度被传染，也有助于消除公众的恐慌。但是，信息公开方面也有很多要注意的问题。例如，韩国政府决定将部分MERS患者送到指定的隔离医院接受治疗并公布医院名单。但是，这些医院大部分是大型的、综合性医院，在这些医院里有很多普通的病人和需要立即进行手术的重病患者。如果国家在没有采取一系列有效应对措施的情况下就公布了医院名单，反而会引起其他患者放弃治疗等不必要的恐慌。

    再次，要提高国民对于传染病的重视程度。在日常宣传中应该让使国民了解一些传染病方面的相关知识。对普通民众来说，如果去了发生疫情的国家一定要申报，如果被隔离就一定要严格遵守规定。

    从长远来讲，专业性医院的建设和专业设施的完善是非常重要的。

    加强中韩间合作

    南方周末：2012年就出现了这个病毒，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研发出治疗的药物和疫苗？

    陈忠斌：由于这个病属于地区性疾病，大部分被传染者都是在当地被传染后去往别的国家。因此，这个病毒的传染可以被认为是单线输入型传染，各国对于这个病的重视程度还不够高。目前，世界上研究MERS的科研人员很多，我们国家在2013年就开始了MERS抗体的研究，但是还没有应用到临床。当然，也有技术方面的原因。应用到临床首先要到实验室进行试验，然后做动物试验，最后做人体测试，周期较长。私人公司研发这个药物，会考虑到投入和回报，但是由于现在各国出现的病例较少，所以这个疫苗研发的回报率也被认为较低。

    南方周末：在应对MERS方面，中韩可以开展哪些深入的合作？

    陈忠斌：中国在治疗冠状病毒领域积累了丰富经验，特别是在治疗感染SARS方面，有很多SARS患者被治愈。2003年以后，我国投入大量经费用以研制SARS疫苗及药物，目前已取得了突破性成果。我个人认为，我们可以借鉴SARS的医学成果，同时考虑MERS病毒的特殊性，开展两国合作治病的新模式，共同攻克医学难题。

    李在甲：希望中韩两国能够建立临床专家网络，两国医学工作者共同商讨MERS的治疗方法，防止扩散的有效措施，以及病毒是否会发生变异等问题。中韩可以通过共享信息和交换意见加快研发治疗MERS的药物和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