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镰刀

    我所说的镰刀是打草用的，叫茅镰；另一种是用于收割的，叫齿镰。

    那经磨刀石反复调教出来的镰刀，有锋利的刀刃，相当于有一口锋利的牙齿。在那被饥饿威胁的年月，它代替了牛和羊的牙齿，代替了猪和兔子的牙齿，甚至代替了急需工分和口粮的我们一大家人的牙齿。

出没在记忆里的，总是那把沾满露水的镰刀。

    天麻麻亮，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光脚板，空筐出门，回来就是满满一背青草。也不知转过多少山头，趟过多少溪沟。在那遍地荒芜的季节，在那看似没有草的地方发现草、收割草，需要一双慧眼、一双巧手，更需要一把敏感的镰刀。

    镰刀是长眼的，要不，不但没有收获，还会伤到自己。其实，没有哪一把镰刀不沾上带血的记忆，没有哪一个打草孩子的手指没留下伤痕。其实，正因为被伤害过，才给你留下如此刻骨铭心的记忆。

    半月状、或者弯月状的一块铁，并不是冷冰冰的。饿了，它可以帮你采摘你手臂够不上的刺泡或者桑葚，它可以帮你挖地瓜或者红薯；渴了，它可以帮你斩下甜甜的甘蔗或者高粱梗；它可以帮你砍伐出一条被荆棘阻挡的山路，还可以帮你解除一条蛇对你的威胁。

时光流逝，那柄留有手纹的镰刀呢？

    或许丢失在童年的山野里，或许锈蚀在岁月的风雨中。

    怀念镰刀，只为删除记忆的杂草。

（文/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