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权主义盛行,有权力的女性到哪儿都不受人待见
作家奇麻曼达·恩格兹·阿迪契称伪女权主义为——“一种虚伪、故意迎合且一无是处的想法。”
警惕“伪女权主义”
几年前,尼日利亚作家奇麻曼达·恩格兹·阿迪契(Chimamanda Ngozi Adichie)的一位儿时玩伴刚当上妈妈,写信问她怎么将女儿培养成女权主义者。阿迪契的新书,《亲爱的依卓丽——女性宣言的十五条建议》(Dear Ijeawele, Or a Feminist Manifesto in Fifteen Suggestions),正是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书中包含了15条关于如何把女儿培养成独立坚强的女性的建议。下文便是其中的一条。
警惕一种我称之为“伪女权主义”思想的危险。伪女权主义宣扬的是有条件的男女平等,是一种虚伪、故意迎合且一无是处的想法。你要么是女权主义者,要么不是;就像怀孕一样,要么怀上了,要么没怀上。所以你要么就坚信绝对的男女平等,要么不信。
伪女权主义者喜欢“男人是头,女人是颈”或“男人驾车,女人坐副驾驶”等类比。更麻烦的是,伪女权主义者认为男人天生比女人优越,但应该“善待女人”。错,错,错。女人的幸福并不仰仗于男人的恩惠。
伪女权主义者喜欢用“允许”(allow)这个词。比如,有一家“开明的”英国报纸是这么形容英国首相特蕾莎·梅(Theresa May)的丈夫的:“菲利普·梅(Phillip May)闻名政届,全因其选择退居幕后,并允许自己的妻子特蕾莎站到台前发光发亮。”
允许。
如果我们倒过来,说特蕾莎·梅允许丈夫在政坛发光发亮,还说得通吗?如果菲利普·梅是英国首相,可能我们听到的会是妻子在背后“支持”他,站在他“身后”或是站在他“身边”,但我们是永远不可能听到特蕾莎“允许”丈夫发光发亮这样的说法的。
“允许”是一个很麻烦的词,这个词跟权力有关。你会经常听到“伪女权主义社区尼日利亚分会”的成员们说:“只要丈夫允许,女人就可以去做她们想做的事情。”
丈夫不是校长,妻子也不是学生。允许和被允许,是单向的——而且几乎只能这么用——根本就不该用来描述平等的婚姻。伪女权主义还有另一个极端的例子,有些男人会说:“当然,妻子并不总是要做家务的;我妻子出门在外的时候我就会做家务。”
多年前,曾有一篇文笔拙劣的文章指责我总是很“愤怒”,好像“愤怒”是件令人羞耻的事情。我当然愤怒了。我对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都感到愤怒。但最近我才意识到,我对性别歧视的怒气比种族歧视要重,因为在为性别歧视愤愤不平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很孤独。许多我爱的人和周围的人能轻易认可种族偏见的存在,可对性别偏见就不行。
我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我在意的人,无论男男女女,曾让我举出事例来证明性别歧视的存在,但他们对种族歧视却从来没有这样的要求。我也数不清有多少次,我在意的人对性别歧视的情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我的朋友伊肯卡,总是急于否认厌女情结的恶果,从来没兴趣认真听或者将心比心,总想着解释女性实际上是如何被优待的。他曾说:“虽然一般来说在家里是我爸爸做主,但我妈妈才是在背后真正掌事的人。他自以为是在反驳性别歧视,可他恰恰是在证明性别歧视的存在。为什么他妈妈要“在背后”呢?如果一个女人有权力,我们为什么要隐瞒呢?”
但事实就是这么让人痛心:有权力的女性到哪儿都不受人待见。我们已经习惯性地认为权力是男人的代名词,而女人有权力就是反常。对于有权力的女性,我们会问:她为人谦虚吗?她会笑吗?她懂得感恩吗?她有家庭吗?而对于有权力的男性,我们从不问这些问题,这也表明令我们不安的不是权力,而是女人。我们评判有权力的女性远比男性更加苛刻,而伪女权主义则助长了这种歪风邪气。 (节选自奇麻曼达·恩格兹·阿迪契的《亲爱的依卓丽——女性宣言的十五条建议》(Dear Ijeawele, or A Feminist Manifesto in Fifteen Suggestions))